中共害怕公民社會

林和立
蘋果日報

最 近北京接二連三打壓甚至無理拘留「維權」律師，使人對胡錦濤與溫家寶有關推崇法治與依法治國的承諾十分懷疑；另外，胡總以「防止和平演變」與「顏色革命」 為由，在未來一兩年間還會加大力氣監控和壓抑大陸「公民社會」的活躍分子，包括非政府組織（NGO）、專業團體、以及和歐美有聯繫的社團與民間學術研究單 位等等。

按 照西方有關民主發展進程的論述，一 個國家發展到擁有一定規模的中產階級，尤其是假如勇於捍?社會公義的NGO和專業團體大量湧現的話，此國家有望在中、短期孕育出起碼的民主機制。中國共產 黨一直對公民社會步步為營，視為可能挑戰一黨專政的洪水猛獸。而負責登記非官方社團與其他NGO單位的民政部，對私人團體素來限制多多。

整頓社會團體

最近北京又發放了更嚴厲的法規，進一步整頓和控制非附屬於黨政部門的社團和研究機構，同時情治部門開始二十四小時監控某些與西方、尤其是與美國有交往的NGO。但隨?經濟與教育水平的提升，愈來愈多知識分子與專業人士表現出強烈的正義感與回饋弱勢團體的決心。

在 公民社會中走在最前線的，是一批有理想與無畏精神的律師。許多在九十年代法學院畢業的律師，已成為維護低下層工人、農民、和弱勢民營資本家的「英雄」。新 世紀開始以來，普羅大眾慘被「新權貴階層」、即官商勾結的暴發戶集團欺負與魚肉的最常見例子，是城市與農村居民被財雄勢大的發展商迫遷出舊房子和農地，但 得不到應有的賠償。

另外，隨?能源價格屢創新高，新權貴集團在全國各地大量開發石油、煤礦與水電，受影響地區的老百姓不止分享不到甜頭，很多時還要搬離家園，不少農民更被迫淪為城市的黑市勞工。

大舉拘捕律師

今 年最轟烈的維權事件，要算赤手空拳面對國家機器的朱久虎律師。他就是轟動海內外的陝北油田案的主角之一。自九十年代中期，一千多個陝西民營企業，獲陝西政 府與相關的國家油公司批准開採當地的石油與天然氣。但到了二○○三年中，由於油價暴漲，中央決定收回私營油公司的勘採權。當時，已有大概六萬多名「私營老 闆」投放了七十多億元資產，但有關部門只同意給他們十多億元的賠償。投資者曾多次上訪北京，但毫無結果。

朱 久虎是國內著名的維權律師，他去年中接過此官司後，曾請多位有影響力的法律、經濟與能源專家到陝北考查，準備與陝西和中央部門對簿法庭。但今年五月，朱竟 被公安以「非法集會」等莫須有罪名拘捕；和朱一齊工作的律師也受到恐嚇。更離譜的是，帶頭爭取合理補償的好幾個老闆與投資者也被追捕，導致原告大逃亡的司 法醜聞。到目前為止，內地已有近百著名律師與法學教授連署，要求中央部門馬上放人和舉行公平的審訊。

據 外國人權組織估計，過去幾年被公安與安全部門警告、監視甚至拘留的護法維權律師與法學教師超過一百位。除了替異議人士打官司的法律人士外，受迫害的還包括 代表被迫遷居民討公道的律師。後者當中最有名的，是揭露「上海首富」周正毅與當地貪官勾結、非法炒賣地皮的正義律師鄭恩寵。鄭因得罪上海權貴，在二○○三 年竟被判三年徒刑，罪名是「洩露國家機密」。

替 鄭 辯護的另一位人權律師郭國汀也不斷受到公安滋擾。據說○三年胡溫處理周案時，曾受到「上海幫」的阻礙，所以後來周只輕判三年了事。有可能因為上海幫頭頭江 澤民已於去年九月全退，所以最近北京就重判和「周首富」關係密切的前中國銀行大班劉金寶「死緩」。但問題是，甚麼時候才可以平反鄭律師的冤案？

壓抑維權組織

不幸的是，尤其是最近好幾個中亞國家爆發了以各種顏色命名的「人民權力革命」後，胡總和黨內高層對催化民主的公民社會組織，包括善於據法力爭的維權律師與律師團體，實在怕得要命。

據 西方外交界消息，在吉爾吉斯坦三月的「鬱金香革命」後，中共領導曾派十多個考查團，到曾經發生過民主運動的中亞與前蘇聯國家，目的是要找出方法避免類似的 「變天」在中國發生。胡總顧問的建議是，一定要壓抑NGO、維權組織、和其他公民社會單位的發展，不然這些民主政治前哨兵在「海外反華敵對分子」的煽動與 秘密援助下，很可能會顛覆中共的政權。

可悲的是，第四代領導人在誓死捍?中共「長治久安」這方面，和以前所謂保守派老同志差不了多少：在確保政權的大前提下，抽象的法律、人權問題變得太微不足道了！